看着甘露碗里‘发疯’般旋转的晒天针,老康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把东西扔了,毕竟是精心制作的法器,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的,法器偶尔拉胯一下也很正常吧?
将晒天针装好后,他趴着窗沿向里小声问道:“怎么样?找出啥眉目了么?”
“没有,都是些很普通的纸活儿,没啥特别东西,普通的金元宝,普通的万贯钱万贯钱,普通的莲花座.”
秀才蹲在一堆纸活儿前轻声回答,虽然他说东西没毛病,但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既没有继续查看,也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头也不回的问了老康一个问题。
“康哥,快到鬼节了吧?”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确实要到中元节了。”
中元节,一个历经无数岁月却经久不衰的节日,也就是老百姓口中俗称的鬼节之一,看名字就知道带着阴间属性,也有叫盂兰盆节或七月半等等,因各地民俗文化不同,所以过节的方式方法有着各种特色,但归根结底无外乎祭先祖这个核心宗旨。
某种程度上来讲,鬼节其实一点都不阴间,从上古时期的活祭,再到之后的陶俑,最后演变到如今的纸钱,侧面反映出华夏文明此类领域的进化有多强,既经济又实惠,反正肯定比活祭要阳间太多,千百年来深入人心,没几个能免俗,只要到上巳节、清明节、中元节、寒衣节期间,十字路口上总能看到焚烧纸钱的人们。
往深了说,七月半鬼节不止是普通人祭奠追思已故亡人的日子,也是民间‘先生’处理一些法事的好日子,而说到做法事,就基本绕不开焚烧纸活。
因为你只要想跟下边打交道,就得有递话的。
谁能递话?
当然是本地城隍土地。
求人办事都不能一直耍嘴皮子,更何况是求大佬了,只有表文没有表示,时间久了谁也不爱搭理你。
说到表文,这玩意儿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还有個关键细节没有说,就是表文上的焚烧时间要精确到年月日,时辰一般写吉时,但绝不能今天打的明天烧,否则你那都不是糊弄鬼了,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导致当天烧不了,那么打好的表文也要尽快销毁。
问题就在这。
此时此地,库房里虽然都是普普通通的纸活儿,但有不少被分成了一堆堆一份份,最上方各有一张黄纸,看内容和落款明显是表文。
“处理八字的做超拔的破重丧的补财库的”
眼神扫过一张张表文,可以看出做这些法事的先生有点东西,啥方面都涉猎一些,表文内容都不尽相同。
但唯一相同的是,所有表文的焚烧时期全部错过,哪怕是最近的日子也是在三天之前。
这种错误在行家里手看来简直难以想象,一两张错过了就罢了,十多张表文全部错过了焚烧日期,并且都没有被销毁。
“康哥,近期家里有婚丧嫁娶的,是不是不能做法事?”
这时候老康凑到了秀才身边发现了情况,他连连倒吸凉气。
不干这方面活儿的秀才不懂严重性。
虽然写表文不像画符需要请祖师爷帮衬,但表文是要盖印的,明印暗印都要有,只要盖了印,相当于就在本地城隍土地那边有了备案,知道你小子要啥时候干活儿,可等到了当天你小子没干活儿,岂不是让人家白等?
还是那句话,次数少行,次数多了谁乐意?轻则在这这片的城隍土地变成黑名单,重则还会遭到惩罚。
反正老康是绝对不敢这么干,他咂舌道:“是有这么一说,近亲有婚丧嫁娶的一定时间内不做法事,问题是严家是红事啊,肯定是早早就定下日子的,明知道要成亲了,怎么可能会接做法事的活儿?严家看着也不像缺钱的样子,退一万步讲,要么做要么不做,总比写完表文不焚烧也不销毁的强,你说严家干这活儿的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秀才?秀才?”
叨逼叨大半天没回应,老康看了眼秀才,发现这小子正**太阳穴,眼中光芒闪动,类似的表情只在三元的脸上看过,显然是在进行头脑风暴。
论头脑和心眼,秀才照比三元可不逊色几分,都是心思活络的主,只不过平常有三元在,秀才不太发挥而已,反正老康和老刘自问加在一起再翻个几翻,脑子也赶不上俩老弟。
现如今分头行动指不上三元,所以秀才知道必须要靠自己,总比靠康哥的脑子要强。
无声的宅院、破落的角落、莫名的库房、过期的表文等等一切线索在秀才脑中重组打散再重组。
以绝对的理智角度,他得出两种可能性。
要么,是严家干这方面的人是个纠结的疯子。
要么是这地方根本不属于严家!
顺着这个思路捋下来,秀才都被自己的推论给吓了一跳。
因为有些东西你真的不能细想。
“康哥.”
“嗯?”
“事儿恐怕比咱们想的还要离谱”
“啥意思啊?从红白撞煞到混乱的大风水已经够邪乎的了,难道还会更严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老康的一句话让吕秀才浑身抖了抖。
对!
不该从进严家开始算!
从红白撞煞那时候.不,应该从过花园口的时候开始算,看似毫不相干,或许其中是千丝万缕的一场局!
秀才正色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去再说,等三元和刘哥回来咱们马上带着老爷子走,严家有大问题,哪怕是风餐露宿睡在野外,我也感觉比睡在严家要踏实。”
虽然老康没想到那么深层次,可他完全相信兄弟的判断,本来林林总总的事件就已经很诡异了,只是哥几个仗着能耐没那么怕而已,既然秀才撂了话就说明他有一定把握,还是脚底抹油吧。
正当他准备起身跟着秀才离开时,却看到他以更快的速度关闭了仓库木门。
砰——
闷响过后,老康缩了缩脖子,“咋地了?严家人发现咱们私自乱跑了?”
秀才摇了摇头,以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
“棺材,撞过我的白煞就停在外面。”
老康:“???”
白煞?
啥时候来的!
为啥没有提前感觉到!?
那么重的煞气不可能凭空出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