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摩托车驶出村子的程行叹了口气。
望着前方下过雨后蒙蒙的夜色。
他知道，这一夜的姜鹿溪，定是很不好过的。
但没办法，她必须得去适应，也必须得去接受奶奶已经去世了的这个事实。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那么不公平。
离了村子，在上大路之前，路都不那般好走了。
但总归是垫的石子路，不至于陷进去。
可别小看了这用石头垫的石子路了。
虽然坑坑洼洼的，很不平整。
但也都是附近两个村子，要从这里走上大路一起出钱修的。
这样的路，虽然坑坑洼洼，很不平坦，走着很不舒服。
但是能过车啊！
像是村里最多的那种土路。
没有沙子石头垫着，下了雨后，任何车子都是过不了的。
在程行小时候的记忆里，那时候他们村的许多路都还是泥路，那时候村里也没有什么汽车轿车之类的，有的都是需要用摇把摇起来的机动三轮车。
就连这种车子，许多时候下雨，陷进了泥土里，都需要好多人在后面帮忙推上来，因为轮子陷入泥土里打滑的原因，不推是上不来的。
程行继续往前走着。
前方忽然有什么黑影闪动了一下。
程行急忙停下了车子。
等用摩托车的探照灯往前照了一下后，程行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刚刚那个地上在动的黑影，竟然是一只刺猬。
这种东西，程行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
也就只有雨后乡下的小路上会有了。
也不对，而是也只有10年左右下了雨的乡下会有了。
这东西，在程行小时候，下过雨是常见的东西。
只是越往后走，就越难见到了。
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到了大路，程行加了速，一口气便骑回了家。
院子里，姜鹿溪的自行车还停放在院子中。
上次是骑着她的自行车回来的。
明天早上，程行还需要骑着摩托车去接她一趟。
程行看了看手表，到了家时，也才刚到八点。
而在学校里，八点钟晚自习都还没有上完呢。
对于程行跟姜鹿溪的忽然消失，理科三班的人都很奇怪。
要是程行或者是姜鹿溪单独一個请假也就算了。
偏偏这三天，程行跟姜鹿溪都没有来。
班主任郑华给的是姜鹿溪生病了。
但姜鹿溪生病了，程行呢？
难道程行也生病了？
而且像是赵静孙莹这些跟姜鹿溪相处过一段的学生，她们对于姜鹿溪都是了解一些的，以她对于学习的认真跟努力，什么时候请过病假？
除非姜鹿溪是真的生了大病。
对于这个，赵静跟孙莹还是很担心的。
因为如果是这个的话，那么程行跟着请假那就说得通了。
赵静知道程行是喜欢姜鹿溪的。
而且，以前她坚信程行是绝对追不到姜鹿溪的。
他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没用。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她总觉得程行跟姜鹿溪的关系有些不一般了。
虽然不知道哪里不一般了。
但是总觉得姜鹿溪对程行的态度好像变了很多。
就比如这件事情。
姜鹿溪旷课的事情，班主任郑华是肯定知道的。
但除了郑华之外，赵静觉得，程行也肯定是知道的。
她甚至都觉得这几天程行都跟姜鹿溪在一起。
因为她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两人能真的一起生病，一起请假。
而对于班级里其他一些学生来说，程行跟姜鹿溪消失的这三天，好像没有什么，但总觉得多了些感伤，好像程行跟姜鹿溪的离开，提前预演了高中时代的结束。
那个早上每次来到教室就能看到的那两个学校里最为璀璨的人物不见了，许多人，不论男女，许多次都会瞥向的那个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原来的，有些人消失，真的能代表一个青春的消逝。
高三理科的这节晚自习，上课的是郑华。
等九点多晚自习结束后，郑华拿起书本，说出了下课。
众人开始收拾起了自己课桌上的书本。
就在此时，李妍忽然从前门走进了教室。
在看到程行的座位上依旧没有人后，李妍问道：“程行呢？程行还没有来吗？”
“没有。”孙莹摇了摇头。
“那你们知道他这几天都去干嘛了吗？”李妍问道。
这几天，她是都有过来的。
但程行都没有在。
这让李妍有些奇怪。
距离高考已经没多久了。
程行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去旷课？
“不知道。”孙莹摇了摇头。
郑华只说了姜鹿溪是生病请假了，对于程行的事情是只字未提。
“可能旷课去打游戏去了，以前高二的时候，程行像这种旷课的事情是没少做的，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旷课一周的事情都有。”孙莹说道。
“应该不是，程行现在可不像是会旷课的人，估计是因为家里有事，又或者是生病了之类的吧，像现在这样的天气，乍暖还寒，是最容易生病的时候了。”赵静说道。
“赵静说的对，肯定是生病了。”李妍忽然问道：“那你们知道程行的家在哪吗？”
孙莹闻言睁大眼睛看着她，问道：“李妍，你该不会是想去程行家里看望他吧？”
被看穿的李妍俏脸红了红，然后问道：“都是同学，同学生病了，难道去探望一下都不行吗？”
“程行的住址，我们还真不知道。”赵静说道。
这几天姜鹿溪不在，赵静跟孙莹可谓是形影不离，两人的关系倒是亲近了很多。
“嗯，谢谢你们。”说完，李妍离开了三班的教室。
“李妍好像对程行死心不改啊，我还以为经历过上次被程行偷偷拒绝过之后，像她那么骄傲的人，已经不会再去喜欢程行了呢。”坐在后面听到了她们对话的李丹说道。
对于之前李妍送礼物表白，被程行偷偷拒绝的事情，虽然程行做的很隐秘，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但还是有二班的学生看到了李妍从抽屉里拿出的那个礼盒。
送出去的东西，礼盒又重新出现在了李妍手中。
那结果不言而喻。
而且当时李妍当着三班那么多学生的面给程行送礼物，那就跟当众表白没有什么区别了，而程行没有任何回应，他们也没有走在一起。
那就肯定是程行拒绝了她。
李妍在安城一中的人气和知名度都不低，因为学校的美女，本来就不多，能在全校范围内都出彩，并且被许多男生津津乐道的，也就那几个。
所以，对于程行拒绝李妍，还是有不少人惊讶的。
李妍跟陈青可是不遑多让的，特别是最近被曝出来家里的背景也不一般。
不过现在的程行，确实也有拒绝的资格。
因为即便像学校里公认的最为出彩，也最为漂亮的姜鹿溪，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锋芒也全都被程行给掩盖了。
安城一中没有什么的校花。
但如果安城一中有校花的投票，姜鹿溪也会是断层式的第一。
这个女孩儿，是没有一个男生不喜欢的。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呗，就像是当初程行追我们家陈青一样，那时候陈青不也拒绝过不少次，程行不还是照样喜欢？”王颜笑着说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可不一定了。”李丹说道。
“我觉得程行还是喜欢我们家陈青的，不然我觉得他没理由会拒绝李妍的，李妍在我们学校的人气可不低，而且相貌在我们学校，应该能排前几的。”王颜道。
对于女生来说，承认别人长得比她好看，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但是对于李妍，对于陈青她们的相貌，王颜是不得不承认的，她们长得就是比她要好看很多。
至于姜鹿溪，王颜觉得她应该只是他们这些人当中的一个过客。
这个女孩儿，应是独来独往，留在许多人心里的惊鸿一瞥。
就像是倚天后期那个箫长琴短衣流黄的黄衫女，哪怕是张无忌会喜欢上她对其动心，但人家冰心傲骨，惊鸿一现，张无忌最终不还是得在赵敏跟周芷若中做抉择？
而姜鹿溪，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这些时间以来，王颜跟李丹都觉得，在陈青跟程行他们两人的这件事上，姜鹿溪会成为最大的那个阻力。
但同时，他们又觉得，姜鹿溪又算不得上任何阻力。
因为不只是她们，就连陈青，都觉得姜鹿溪不会在高中时代与任何人谈恋爱，甚至她大学都不会，她的人生应该只有努力奋斗跟学习。
她那独来独往清冷孤僻的性子，哪怕是程行喜欢她，也是追不到的。
这样的人，其实是不用担心的。
而程行又拒绝了李妍，王颜跟李丹都觉得，程行跟陈青还是有很大几率能走到一起的，现在整个安城一中喜欢程行的女生不知道多少。
要是在曾经，她们觉得不论程行跟陈青能不能走到一起都无所谓的话，那么现在，她们就都想让陈青将其收在石榴裙下，因为这样，她们也有面子。
而且毕竟是跟陈青相处了许多年的姐妹了，要说以前，陈青可能对程行没什么意思，但是现在，陈青对程行肯定是喜欢的。
只是现在跟以前到底是不一样了。
陈青要是喜欢程行，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无动于衷，她得主动一些才行了。
毕竟马上就要高考了。
虽然程行的语文成绩很好，但总分跟陈青肯定是要有很大差距的。
到时候两人不在一个学校。
大学四年，那时候程行在大学里没人管着，本身又有名气，那么多美女主动贴上来，王颜跟李丹都不认为程行能坚持多久，到那时他们两人可就真没机会了。
“理是这么一个理，但总得我们家陈大小姐主动才行啊！”李丹说道：“程行虽然拒绝了李妍一次，但第二次，有可能就不再拒绝了，女生死缠烂打起来，可不像是男生那样，很好就能成功的。”
陈青没吭声，而是收拾好东西走出了教室。
她刚刚的脑海里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上次主动打电话喊程行过来吃饭的时候，她在被拒绝后还当做不知道的又问了一句，但最后程行还是拒绝了。
说是主动，难道这还不够吗？
陈青回了家，然后换好鞋子，躺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几天很是疲惫。
陈实从书房走了出来，问道：“回来了？”
“嗯。”陈青点了点头。
“怎么了这是？是临近高考了，压力很大，觉得很累？”陈实问道。
“不是。”陈青摇了摇头。
“刚从学校里走回来，一中又不小，从教学楼走下来到家得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呢，能不累吗？”刚从浴室走出来的陈青母亲说道。
陈青没吭声。
“对了，小青，上次八省联考，数学组竞赛得了冠军的姜鹿溪，是不是你们班的？”陈实忽然问道。
“是，怎么了？”陈青不解地问道。
“今天在市里开会的时候知道的，她奶奶去世了。”陈实道。
听了父亲的话，陈青终于知道姜鹿溪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来学校了。
“对了，程行今天也没去学校吧？”陈实忽然说道：“我听下面慰问回来的同志说，他们还在姜鹿溪奶奶的葬礼上见到了程行。”
“都不只是程行，今天连程行父母也去了。”陈实道。
陈青闻言愣了起来。
“程行的父母去不是很正常？那女生我也听说过，好像是我们市第一个保送华清的学生，她好像还是小青那一届的中考状元，在一中每次月考都是第一名，学习成绩非常好。”刚把面膜撕开，正在敷着面膜的陈青母亲说道：“这样成绩好的学生，往年市里的企业家都会给他们一些奖励，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商业宣传手段，而且我听说程船他们家的巨轮超市，下乡后的第一家就是开在平湖。”
“先给平湖当地成绩最好的贫困生发一笔奖金，拉拢拉拢他们的关系，这样超市就能好开起来，正常的商业手段。”陈青的母亲道。
“只是我没想到，距离高考没几天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竟然不让程行去好好学习，而是让他去参加那什么同学的葬礼，这为了自己的事业，都不考虑孩子的前途了，程行再不抓紧复习，就算他语文成绩再好，也只能上个二流大学。”陈青的母亲道。
“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好好市里的企业不好好经营，竟然去想着向乡下的乡镇上去发展，上一次盲目对外扩张吃的亏还不够，我看这次他们是打算把巨轮全都给赔进去才算完，这种从乡下走出来的人，一时赚了钱，眼光不够，最终也还是守不住。”陈青的母亲此时说道。
对于巨轮的向乡镇发展的这个策略，她觉得程船他们估计是脑子出问题了，不然是绝对做不出来这个决定的。
陈青的脑海里没有去想其它的。
她的脑海里，只有父亲说的程行去参加了姜鹿溪奶奶的葬礼。
程行可不是今天不在学校。
而是这三天都不在。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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