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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是独立世界线,承接第一个番外,也就是主角犹豫之后选择留在奥地利和特蕾莎结婚并且隐居的世界线。
另外,大家七夕快乐~】
1846年6月的某个夏日
维也纳郊外的庄园里,此时正是一派乡村风光。
清晨的山林当中,有一些淡淡的尚未散去的薄雾,在晨曦下变幻不定,宛如林间仙女们舞动的轻纱。
山坡上芳草如茵,郁郁葱葱的树叶遮盖了乡间的小径,也让空气随之变得凉爽,一簇簇的野花在晨曦下绽放,花瓣上的露珠闪动着五彩的光,引诱那些辛勤的蜜蜂前来为之伴舞。
鸟雀在树林之间欢快地鸣啼,静谧的山林因此便有了勃勃的生机。
而在林间深处,有一幢面积不大但相当精致的白色建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隐匿在了大自然的风景当中。
在这幢宅邸的二楼,有一间视野最为开阔的房间,被开辟成了主人的书房,而此时的书房当中,正有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正端坐在书桌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苍翠景色。
他的面前放着一些文稿和书籍,而右手边放着一杯刚刚喝了一半、还在散发腾腾热气的咖啡,而在他作为旁边的废纸篓里,堆放了不少已经被揉成一团的稿纸,显然是中年人在创作中生产出来的残渣。
虽然看上去是在凝视窗外的风景,但是他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表情变幻不定,显然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独有的精神世界当中。
良久之后,他才终于有所动作——他拿起笔来,然后刷刷刷地快速在纸上移动,一口气写了下去,动作之迅速、笔迹之潦草,仿佛是要迫不及待地把脑中积累的创意和**倾泻干净一样。
时间在快速地流逝,不一会儿之后,他面前的稿纸就已经积累了一叠,而这时候他也终于将自己的**给倾泻干净了,于是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搁下了笔。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了。
无论在任何时代,创作都是非常艰难的工作。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了悠扬的钢琴声,他知道,这是他的夫人特蕾莎正在和女儿艾米丽一起演奏乐曲。
他站了起来,拿起剩下的半杯咖啡默默地走到了窗边,然后一边看风景一边喝光了它。
就在这时候,书房的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艾格隆,有时间了吗?客人们都在等着你呢!”
“进来吧!”艾格隆听出来了出言的人是是谁,于是回答。
于是门立刻就被打开了,接着,一个穿着白色塔夫绸、装饰有天鹅绒缎带的连衣裙的妇人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皮肤依旧光洁柔滑,脸颊白里透红,似乎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而她的眼睛也荡漾着喜悦的神采,似乎整个人都散发出幸福的光芒。
她就是特蕾莎公主殿下,也正是他的夫人。
尽管他们两个现在的年纪都算不得很大,但是他们已经成为夫妻接近二十年了。
而今天,就是他们订婚20周年纪念日。
虽然夫妇两个并没有大办宴会的打算,不过在这个重要的纪念日里,他们的家庭成员以及最亲近的那些亲朋好友自然会来出席,为夫妇两人庆贺。
自从结婚之后,艾格隆就和特蕾莎公主一起隐居在了乡间,主动与世隔绝,唯一让他和世间有所联系的就是他默默创作的剧本、诗歌和历史专著。
外界的纷争无法波及到这个孤岛当中,而在家庭内部也一如既往地和谐,夫妇两个极少拌嘴,每次夫妇之间意见有分歧,最后都以互相体谅的让步作为结束——当然,大多数时候,是特蕾莎迁就了自己的丈夫。
正如特蕾莎在两个人刚刚结缘时所发誓的那样,她似乎将“照顾好殿下的生活,让他可以心无旁骛地创作,施展自己的才华”当成了自己使命,并且甘之如饴地坚持了下来,两个人接近的婚姻生活,就这样和和美美地持续了下去,二十年竟然如同弹指一挥,在不经意之间就过去了。
也许,这种平静的“不经意”就是幸福本身吧。
“殿下……”特蕾莎轻柔的喊了一声,然后走到了书桌旁边,将艾格隆刚刚写下的稿纸整理了起来。“休息好了我们就一起下去吧,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呢!”
她一边辨认着字迹,手指一边熟练地移动着,将稿纸放到了专用的册子里面——而在书房墙壁边的书架上,已经分门别类地放了太多类似的稿件,上面还有字条专门标明了时间和关键词,以便主人随时检索。
这些散乱、潦草的稿子,有时候连艾格隆自己在**创作之后也搞不太清楚,几乎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够整理了。
“特蕾莎。”就在她整理的时候,艾格隆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妻子。
“怎么了?”特蕾莎低着头问。
“弗朗索瓦来了没有?”艾格隆低声问。
特蕾莎的动作顿时就僵住了片刻,然后表情也随之阴沉了下来。
最后,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艾格隆禁不住摇头叹了口气,“他怎么就非要做蠢事呢?”
“你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特蕾莎也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难道你没有遐想过类似的事情吗?”
被妻子如此反驳,艾格隆顿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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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现在的生活他挺满意的,但是在偶尔回顾自己这一生、或者听到欧洲发生什么重大事件时,他的心里偶尔还是会冒出些许野心的火焰——那是深深根植于波拿巴家族血脉中的权力欲望。
对荣耀和权力的渴望,犹如幽灵一样附身在他体内,时不时地跑出来作祟,提醒这个已经临近中年的皇子,他还有命中注定的事业尚未完成。
但是,每一次他都提醒自己——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你就应该毫不迟疑地走下去。
他向来是一个坚决果断的人,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一定要坚持到底,所以他就用这种执拗,强行熄灭了自己心中的火焰,然后和和美美地同妻子度过了20年婚姻生活。
对他来说,特蕾莎和她的孩子们,就是上帝对他失去的那些东西的最好补偿。
不过,他的自制力能够忍耐那种野心的火焰,但是他的后代却未必能够做到了——
这20年当中,他和特蕾莎已经拥有了六个孩子,而他们的长子弗朗索瓦现在快要成年了。
在母亲和外祖父的关照下,这个少年人从没有吃过任何苦头,而祖父虽然从未在他的身边陪伴过一秒钟,但是祖父的威名,却自从这个少年人懂事开始,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这个少年人就像父亲当年一样聪慧过人,而当他来到了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后,他越发难以忍耐父亲自愿选择的孤寂生活,血脉中的火焰似乎一直都在催动着他,非要让他去干一番大事业不可。
他心目中的“大事业”并不在属于哈布斯堡家族的奥地利,而是在西边的法兰西——准确来说,是曾经被波拿巴家族短暂统治过的法兰西帝国。
在如今这个年头,波旁王朝早已经在1830年被七月革命所推翻,而取而代之的奥尔良家族,此时也隐隐有了不稳定的迹象。
正因为如此,那些蛰伏已久的波拿巴派分子也开始蠢蠢欲动,希望能够借势推翻也来越不得人心的路易-菲利普国王,让波拿巴家族重新君临法国。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偷偷派人过来联系了艾格隆,然而已经做出了决定的艾格隆,当然不会再更改自己的意志,于是一口回绝了他们的请求。
对他来说,当一个奥地利的莱希施泰特公爵虽然称不上美妙,但是至少现在的生活也已经足够满足了。
而他的儿子却完全不同了——虽然波拿巴分子们没有说动艾格隆,但是却和他的长子一拍即合,少年人的野心和血气,让他欣然接受了他们的拥戴,他也希望用自己的行动,来让自己这个家族能够重回欧洲之巅。
在他做出了如此选择之后,父子两个为此发生了多次争吵,父亲责备儿子拿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冒险、而儿子则责备父亲沉溺于隐居生活,被磨灭了意志,忘却了命中注定的义务。
在父子的争吵当中,这个原本美满和睦的家庭也随之发生了分裂,直到最后,弗朗索瓦留下了一句“你和妈妈就好好地窝在乡间吧,我去把属于我们家族的荣誉夺回来送给你们!”,然后就离家出走了。
父母亲对儿子的所作所为,既无奈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自行其是。
而到了今天,在这个重要的日子弗朗索瓦都没有回来,也足以说明父子之间的裂痕到了何种地步。
艾格隆不再言语,而是怔怔地看着窗外出神。
“殿下,别再为弗朗索瓦的事情生气了,年轻人总会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等到在现实当中碰壁就知道好歹了。”特蕾莎走到了他的旁边,然后小声地安慰了丈夫,“至少现在我们还在一起,这就够了……至于弗朗索瓦,等到他筋疲力尽,他会回来的。”
“不,特蕾莎,我并不是为他而伤神。”艾格隆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又叹了口气,“我是在想,也许……也许弗朗索瓦是对的,我确实丢掉了太多重要的东西!”
特蕾莎的脸顿时僵住了。
“所以你觉得是我耽误了你吗?”她垂下了视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
“不,我没有这么想过。”艾格隆连忙摇了摇头,“能够和你结婚然后共度一生,足以补偿我的一切损失,可是,弗朗索瓦……如今我的儿子在为我们家族而奋斗,而我却站在这里看风景,这难道不荒谬吗?”
特蕾莎看出了丈夫心中的彷徨,她的心也在随之绞痛,可是现在她知道,她必须坚强起来,安慰丈夫,让他从彷徨中走出来。
“你没必要为他而改变自己的想法,殿下。既然他已经要成年了,自然可以选择他的路,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就随他去好了。”她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丈夫的手。“殿下,我爱弗朗索瓦,爱我们的所有孩子,孩子们是我们婚姻生活的美满果实,也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宝物,可是……对我来说,你就是生活本身。”
因为全情投入,特蕾莎的声音也出现了些许的颤抖,“我爱你,爱着和你共处的每一天,所以我根本不需要你去抢夺什么。若你登上权力之巅,那当然很好,我也可以因此沾光,甚至也许还能戴上皇冠,可是那样的话,我的生活难道会比现在更好吗?恐怕未必吧!荣华富贵我已经经历过太多,即使带上皇后的冠冕也未必能让我更加耀眼几分,而如果那样的话,注定会有太多的利益和权衡横亘在我们之间,让我们之间原本坦诚的爱也因此蒙尘,所以……”
特蕾莎抱住了自己的丈夫,然后微微闭上眼睛,“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人打搅我们,你静静地向世界奉献自己的才华,而我则一生都陪伴在你的身边,为你免除一切后顾之忧,可以全身心地从事笔上的宏伟事业……殿下,有时候我真觉得上帝实在太偏爱我了,让我未经磨难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竟然能够如此幸福地生活下去!艾格隆,我亲爱的,我对一切都非常满意,若说有什么愿望的话,我只愿这一切都能够平静地继续下去,什么都不要改动,直到我们两个终老为止。”
特蕾莎的话如此动情,眼睛更是水汪汪地,以至于艾格隆听得又是喜悦又是感动。
是的,他偶尔因为野心而颤动的心,又被这无比温暖的爱意给融化了。
他伸出手来,**了妻子依旧光滑的脸颊。
“特蕾莎,你是对的。在这个日子,再去想那些无聊的事情也太可笑了,我只要有你在身旁就够了,去他的帝国!”
接着,他猛然低下头来,重重地吻了自己的妻子,仿佛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而特蕾莎也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张开自己的红唇迎接丈夫的温存。
良久,两个人才分开双唇,然后特蕾莎微微抬着头看着丈夫。
“殿下,过阵子我们去旅行散心吧,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罗马、伦敦、彼得堡,甚至某个天涯海角……哪里都行!”
是的,经过了20年之后,奥地利官方对于艾格隆的限制早已经少之又少,而艾格隆自从使用真名发表作品之后,全欧洲也为之轰动。
现在他在欧洲各国都有书迷,如果他乐意的话,恐怕到哪儿都能够得到热烈欢迎吧。
“嗯。”艾格隆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接着,这对爱情仍旧保鲜的中年夫妇,手牵着手走出了书房,来到了众人齐聚的客厅当中,享受着所有人对他们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