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说一次,厂子里对王娟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们再继续无理取闹,别怪我不客气!”
李暮看着气势汹汹的张主任,这里是厂子门口,僵持下去,最后肯定还是他们吃亏。
为今之计,是先把婶子带回去,把情况问清楚再做计较。
李暮深深看了张主任一眼,转身道:“小叔,婶子,我们先走。”
“好。”李军点点头,也知道待下去没好处,带着王娟红跟李暮离开。
张主任没拦。
待三人走远,一个工人忽然道:“张主任,真就让他们这么走了?刚刚那小子也太嚣张了!”
“是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来撒野,主任您现在开口,我们这就揪他回来打一顿!”
张主任白了一眼几人:“打什么打,没看见那小子胸口别着啥吗,京都理工学院!”
“大学生搁哪儿都是宝贝疙瘩,万一打坏了,你们一个个,连我在内都得吃挂落!”
“得了,这件事就到这里,都赶紧回去,以后也不许再提。”
……
这边李暮和小叔婶子回到家。
李奶奶看见李暮,还有李军和王娟红一起回来,连忙上前:“回来了?怎么样了啊?”
“工作丢了!”李军摇摇头,满脸惆怅。
李奶奶顿时忍不住数落起来:
“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咱们家本来就不宽裕,你这工作一丢,以后的日子……”
“妈。”李军喊了李奶奶一声:“不怪娟红,是厂子里有人冤枉她。”
“那么多人不冤枉,咋就冤枉她……”李奶奶又气又急,可看着王娟红眼睛哭得通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不住地唉声叹气。
李暮去倒了杯热水,先给王娟红喝下,才询问道:“婶子,你先别哭,和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娟红喝了一口热水,心绪平复不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我就是和以前一样干活,去仓库放做好的被服,然后就准备回到车间继续工作。”
“但我刚刚走出来一会儿,不知怎么的,仓库里有烟飘出来,我冲进去一看,几件背服都在冒烟,几乎烧起来了。”
“我一边救火一边喊人,好不容易才把火头扑灭,可他们却说我是贼喊捉贼,是我放的火。
“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相信,还有在场的三個工人,说是亲眼看见我进去,出来火就着了……”
王娟红说到最后,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别哭,等明天我们再去,直接找厂长,把事情说清楚!”李军黑着脸道。
李暮沉思片刻,询问道:“婶子,伱说有三个男工人亲眼看到你放火,你对那他们了解吗?”
整个事件,唯一的疑点就是这三个男工人。
王娟红想了想道:
“那三个人是厂里的老油条,仗着和副厂长有点关系,就在厂里横行霸道,上班的时候也总是找机会抽烟、偷懒。”
“我平时和他们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他们为什么要害我呀!”
李军看着流泪的媳妇,拳头不禁紧了紧,脱口而出:“肯定是这几个**抽烟,把被服点着了拿你顶锅。”
“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三个人同时看到你!”
“生儿子没**的东西,明天我就去揭发他们!”
李暮连忙道:“小叔,这事不能着急,咱们毕竟无凭无据,而且对方可能还跟副厂长有关系。”
李军闻言,顿时冷静了一些。
就连刚刚看到希望的王娟红,都是面如死灰。
是啊,一个厂的副厂长都站在对方那一边,他们怎么跟人斗!
李军咬了咬牙,道:“小暮,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就行,我一定替你婶子讨个公道!”
看样子,如果讲不了理,他是打算动手了!
“不行。”李暮一口否决,道:“小叔,你听我的,我有办法。”
“副厂长虽然大,但上面不是还有厂长么。”
“明天我以京理工学生的身份去,他们厂长应该会见我一面。”
“咱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真相告诉厂长,请他主持公道!”
……
次日早上。
昨晚说服李军后,李暮早上去学校请了个假,就骑着自行车赶往第三被服厂。
到了门口,却没看到人。
在周围找了找,才在一处角落找到两人。
“小叔,婶子,你们怎么在这儿?”李暮惊讶地问道。
李军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你婶子……”
话还没说完,李军的嘴就被王娟红捂住。
“算了算了,走,咱们去找厂长!”李军一摆手,然后带着王娟红和李暮一起往厂门口走。
李暮本来还在奇怪,刚走到大路,一个穿着工服的工人就“呸~”地朝王娟红吐了口唾沫,怒骂道:
“王娟红,你放火烧仓库,竟然还有脸来厂子。”
“我要是你,早就羞死了!”
被这工人一吼,周围路过的工人顿时也看到了王娟红,纷纷围过来,咒骂道:
“怎么没把她给烧死,咱们厂今年的产量任务完不成,福利都要被扣,害人精,呸!”
“就该拉她去蹲笆篱子,好好反省!”
……
听着一声声恶毒的话语,王娟红把头卖得低低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李暮看小叔李军紧攥着拳头,生怕他冲动做出傻事,连忙道:“小叔,婶子,我们走!”
说着,李暮拉着两人挤出人群,来到第三被服厂大门,不出李暮所料,果然被拦了下来。
“外人不让进。”看门大爷瞥了眼李暮三人,目光在王娟红顿了顿,倒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出言辱骂。
李暮掏出学生证,道:“我是京理工的学生,这次来主要是想和厂长确认一些事,还望大爷您行个方便。”
“大学生?”看门大爷的身体坐直了一点,睁大着眼睛,似是在确认学生证的真假。
看门大爷又看了看王娟红,叹了口气道:“何必呢,反正只是合同工……”
李暮闻言目光一动,道:“大爷,您难道知道点什么?”
“唉,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看门大爷连忙道,但看了看王娟红,又叹息一声,道:
“你们听一句劝,别来了,大学生又怎么样,就是你们校长,也插手不了厂子的事。”
王娟红平时手脚麻利干活勤快,其实厂子里有很多人都知道,她工作失误而烧了仓库的可能不是那么大。
可那三人的背后是副厂长啊,谁敢得罪!
“大爷,我还是想试试!”李暮坚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