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司天监
前两日天公不作美,连续阴雨。
湿湿漉漉的地面让人不适,也不利于展示成果。
昨天晴了大半日,今天又是天高云淡,气候令人十分爽快。
魏安再来到观星楼顶楼的楼梯前,还是被一堵空气墙拦住前路。
一旬过去了,京察也快结束了。
桑泊案早尘埃落定。
监正老师还去了宫城。
唯独不愿见他。
魏安默然,神情不属。
少许,他退了半步,往斜上方,监正老师常坐的方位遥遥作揖。
“监正老师,今日应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原意请老师前去观礼,老师不愿见我,定有老师的理由,在此知会老师一声,我便走了。”
说罢,他缓缓起身,离开。
八卦台边缘,白衣白发白胡子老头眼底迅速掠过一丝淡淡不忍。
“千幻。”
他似寻常般唤了一声,实则声音传了不知多远。
顷刻,监正身后侧地面亮起一道阵法,在光芒未散尽,阵法之中人影显露之时,一道声音传出,“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
监正没有动作。
声音戛然而止。
“你去准备。”
吩咐了句,监正袍袖一挥,背对他的三弟子消失在八卦台。
监正无奈地摇了摇头。
…
太康县
依旧是长公主的皇庄。
怀庆已然成了魏安最大的天使投资人。
魏安到时,书院已到了不少人。
这次魏安不止邀请院长、李慕白、老先生们等师长,更邀请了一些学子。
“魏师。”
“魏师。”
“…”
这些学子见到魏安皆执弟子礼,恭敬问候。
“章兄也来了。”
“许年兄,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卢兄!”
“…”
魏安还礼。
最后来到赵守、李慕白等人身前,“院长,李师,诸位师长。”
“无恙,我方才见他们演练,你…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以赵守的阅历和养气功夫,仍连连止不住的感慨。
魏安瞥了眼正在忙碌的宋卿、沐丰等人,笑道,“设想变作现实的过程,便是探索规律的过程,也是做学问的过程。”
李慕白与其他老先生连连点头,对于方才所闻所见,他们更大为震撼。
“以前总说你小子开天辟地,如今真叫你做成了!”
李慕白压了压翻涌的心绪,慨叹道。
“无恙,这些往后也是书院要传授的学问?”
一位老先生道。
魏安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确实有点为难这些有了春秋的老先生们。
他想了想,道,“先生,恕我妄言,学必新,日新者日进,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进而不退者。”
老先生稍稍揣摩,立即领会,轻轻点头。
“此话甚为真切,一针见血,当贴出来以警醒学子。”赵守抚须回味道。
院中,一些学子莫名地打了个冷颤。
…
灵宝观
一架宝架缓缓停下。
元景帝走下来。
“陛下。”
两名道童稽首道。
见二人这般姿态,元景知道,国师应在道观内,且未清修打坐。
他径直入内,正好遇上走出静室的洛玉衡。
“国师这是?”
元景一眼看出洛玉衡有外出的意思。
“陛下。”洛玉衡打了个道稽,坦然道,“应人之约。”
“陛下此来是为?”她问道。
淡淡的逐客之意。
元景很无奈,他贪图洛玉衡的灵蕴,以期助他晋升更高品阶。
却又对身为二品的洛玉衡无可奈何。
“昨日出了一炉大丹,朕来送些给国师。”
元景从袍袖中掏出一精致的葫芦。
洛玉衡原想拒绝,这些大丹于她而言,早已无用。
又思及某人之前来她这求过道丹,将这葫芦大丹收下,“谢过陛下。”
“国师中意便好。”元景喜笑颜开。
他又道,“国师有约便先行,朕也回了。”
这模样姿态,多少有点舔狗。
“好。”
洛玉衡轻轻一跃,化作飞虹远遁。
元景脸上蒙着淡淡笑意,直至上了宝架,脸才沉下来。
“去司天监。”他冷声道。
…
这边,皇庄外围
许七安舒了口气,下马,往前头张了亮眼,回首道,“道…道长?”
他往身后看去,第一眼没找到大橘。
半路丢了?
真不靠谱啊。
他一脸无语。
收回目光时,不经意一瞥,他又赶忙再朝那处看过去。
“道长,你这是做什么?”
他费解问道。
这是间废弃的农宅。
大橘在破落的屋顶缩成一团,仿若农庄乡间随处可见的野猫。
大橘看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的模样。
“你…你要我帮忙引荐,我带你来了,你怎么缩了?”
大橘大怒,又不敢大声发作,低声气道,“你这是害我呢,我遥遥一看,四品、五品、六品一堆,书院院长都来了。”
许七安一愣,猜测道,“道长你与他们有仇?”
“我地宗修功德,怎会随意结仇?”大橘连道。
“行吧,行吧,那我们再回去?”许七安道。
“不急,这么些高手凑在这儿…”大橘的声音骤然停止。
它(他)姿态顿时宛若一只秋日晒太阳的老猫。
许七安诧异又无语,怎么又…
忽地,他视野上方有什么划过!
等了几息,大橘才起身,“洛玉衡也来了。”
“洛玉…人宗道首?”
“走,再凑近些,定有大事发生!”
“怎么?你这会儿不担心了?”
“…”
…
皇庄,大院子
南宫倩柔与杨砚守卫魏渊第二批到达。
怀庆是第三批。
在她之后没一会,洛玉衡也到了。
有魏渊在场,洛玉衡只与魏安打了个招呼,神色淡淡站到一旁。
“诸位,请随我移步,庄子东方有条大河。”魏安说话间,已召出清光。
恰时,院中央亮起一道法阵。
赵守微微凝眉。
“父皇。”
“陛下。”
“陛下。”
“…”
魏渊、赵守等人率先行礼。
魏安与一众学子第二批。
洛玉衡蹙了蹙眉,仍只打了个道稽。
怀庆迎上前,有些欢喜,也有些奇怪,“父皇怎来了?”
元景威严目光化作慈蔼,扫了一圈,“不必多礼,朕也是受怀庆之邀。”
众人起身。
元景目光再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一名立在魏渊和赵守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
他面含微笑,一派长辈模样,“你便是魏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