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白色的，但城北的高尔夫球场伤口是黑的，一种朦朦胧胧的雾气围绕着那块区域，像某种象征性的界限，将它与现实的世界分割了开来。
在没了屋顶和墙壁的十五层办公楼上，老姬一脸疲相地坐在转椅上，看着楼下的大江和北面被分隔出来的神秘区域，怔怔地发呆。
刚刚她已经感觉到，狰的气息消失了。
人间体想要隐藏自己的气息，是很容易的事，但狰从来不屑隐藏气息，这个人就像原始丛林里随地撒尿标记领地的野生猛兽般，即使在这个钢筋混凝土构成的丛林里，依旧肆无忌惮地到处彰显他的存在。
但刚刚，老姬清楚地感知到狰的气息消失了，不是那么渐渐消散掉，而是一瞬间完全消失，就像被删除一般。
“要喝茶吗？有茉莉茶和乌龙茶口味的，你选哪种？”
那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姬翻了翻白眼，重重叹了口气，足尖点地转动椅子，面向对方：“艹，你**之前都去哪儿了？”
李天河低头看着手中两瓶东方树叶，自顾自把茉莉茶味的递给了老姬，然后自个儿拿出一包红塔山，当着老姬的面点燃，抽了一口。
“当然是观察……咱们是来找叛徒的，不是吗？”
“然后呢？”老姬冷笑地看着对方。
李天河走到早已没了围栏的楼层边，望远处眺望：“狰觉得夏守大人根本没有失去力量，只是在伪装，所以这次他来这，对这些事其实并没有多么上心，比起让夏守大人具名，他对二度降生者更感兴趣。”
“狗是这样的。”老姬回道。
“哇，太刻薄了吧。”
“那笨狗应该是觉得缺了他一个，夏守大人也能具名吧，毕竟他都认定夏守大人没有失去力量了。”
“你还真迁就他啊，一点都不怀疑他是叛徒吗？”
“狗虽然笨，但比人忠诚。”老姬瞥了李天河一眼，言语中意有所指。
李天河苦恼地叹了口气，挠了挠油腻的头发，歪着头思索了片刻，提问道：“那如果抛开什么证据，单凭印象的话，你觉得我们之中谁最可能是叛徒呢？”
“你和冬鸦吧。”
“是因为冬鸦太有野心，我太聪明？”
“啧！真够不要脸的。”老姬嫌弃地咋舌。
“那么……你觉得我们俩这么做的可能性有多少呢？”李天河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让老姬沉默了。
“虽然你和冬鸦我觉得最有可能，但如果一定要上上一个几率的话……其他人的几率是0%，那你们就是1%吧。”老姬心情复杂地说道，“说句实话，即使是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们中竟然有人会背叛夏守大人。”
“不只是你这么想，但那件事就是这么发生了，如此果决的背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来的，那个叛徒是真正的伪装大师，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用表面的印象去假定其他人的嫌疑。
就像狰，他的确从不考虑打架之外的事，但现在的好几条线索都指向他，比如夏守大人在佛格特时，是被【故事蜈蚣的残眼】攻击的，那东西本来明明在他那里。”
“你觉得狰是装蠢？但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么聪明，能把我们骗到这种地步，那就不该用那眼珠子去攻击夏守大人，那样太明显了。”
“哎呀，这怎么说呢……这可真难办啊。”李天河一脸苦恼相，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老姬重叹一声，怒道：“装你妈呢，有屁就放！”
“我这不是怕自己咬着他不松口，就显得我想要冤枉他吗，但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姑且说一下我的猜想，但提前说明，只是随便想的，完全没有证据，我也不觉得有多少可能性……但并不排除这种可能。”
“要说快说，否则就闭嘴！”
“那我就说了。
根据我调查到的这些情报，夏守大人和叛徒最近的一次交锋，是在佛格特，但直到最后夏守大人都没有和叛徒正面对上，去解决那个叛徒的反而是小炎。
而在佛格特之前，夏守大人遭遇的是怪谈酒店事件，这个事件牵扯到的是一个叫做苏月的女孩儿，也就是现在被困在那里面的孩子，和二度降生者有关系。
但在那次靠林中马创造出的电影片场里，对方想要杀掉的其实还是夏守大人，罗伯·威尔也是受了叛徒的指使，并且此人在后来的佛格特，也同样是受叛徒的指使。
通过这两件事，你发现了什么？”
“叛徒不喜欢自己动手。”
“差不多，也不算错。情况就是这样，从头到尾，那个叛徒都没有和夏守大人直接接触，电影酒店那次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露面，而是费尽心思找到了陆杀的尸体去杀夏守大人，那是第一次试探，用过去部下的尸体来观察夏守大人的反应，以确定夏守大人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一切。”
“你连这都知道？你不是刚来现世吗？！”
“不要小看侦探啊，另外在侦探推理时，也请不要随便打断。”
然后，李天河接着说道：“然后关键是佛格特那一次，那一次，他几乎露面了，至少他给人的感觉是真的现身了，但最后小炎杀死对方，却发现那分身连人间体都不是。
你觉得叛徒的目的是什么？”
“不要问了，你就直接往下说就成了，我最烦你们这种说到一半还要强迫别人思考的人。”老姬直接拒绝回答。
李天河叹了口气，显然很是失望，但他还是继续接着往下说了下去。
“他想要看夏守大人的反应啊，在怪谈酒店那次之后，他几乎已经确定夏守大人失忆了，但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是没有亲自出马，而是营造出了一个要亲自出**假象。
如果夏守大人也自信自己已经完全骗过了对方，那么在佛格特那一次任务里，亲自去和叛徒交锋。
对夏守大人而言，杀死人间体就是杀死本体，他不应该放过这次机会。
而叛徒也是在等这个反应，他的第二次试探就是这个目的，如果夏守大人真的去了，那他就会认定夏守大人没有失忆，只是在伪装，然后从此不再出手，继续融入我们。”
“那家伙那么谨慎吗？”老姬表情也开始严肃，她还从没深入想过这一点。
“没错，那家伙几乎一直都在避免和他直接接触，明明看上去拥有绝大压倒性的力量，但却一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哪怕试探显示没问题，却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
“那家伙是过度谨慎的性格！”老姬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