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安,你清醒一点!”
他内心太过悲痛,有些入魔的征兆。
电光火石之间,桑宁忽然从他的话中得到一个信息。
全没了。
一丝血肉都没有留。
“不对,这不对!他们人都杀了,为什么还要毁尸灭迹,倒像是在掩盖什么?
难道,难道被砍头的人不是……”
桑宁自己都惊了。
可能吗?
霍家三子没死?
没死的话去了哪里?
如果他们逃了,那怎么可能不顾流放的人。
“你在,说什么?”
霍长安眸中雾障散去,洗涤过后的瞳珠湿润澄澈。
盯着桑宁,他刚才似乎听到桑宁说……
但他不确定。
刚才脑子有些混乱,有很多嘈杂的声音在吵,撕裂他的神经。
“你在说……说被砍头的人不是,不是什么……”
他声音轻且小心,带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祈盼。
“我,我只是说,他们实在没必要那么做。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蹊跷?”
“很多百姓是愚昧,被人挑拨几句就跟着人云亦云,但真要让他们作恶,他们没那个胆子的!何况霍家人并没有欺压百姓。”
“你真想知道百姓对霍家什么态度,可以混入市井听他们真正的心声,千万别被那些害人的所左右。”
桑宁慢慢讲着,看着霍长安逐渐恢复理智。
“四郎,你记着,霍家人所付出的,不会被抹杀,他们可以一时蒙蔽人的双眼,但终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
邪不压正,天,总会放晴。”
霍长安的思绪随着桑宁的话渐渐飘远。
他的嘴中,不由吐出两个字:“中秋……”
“中秋,吃月饼?”桑宁接话。
不过好像接的不合时宜。
霍长安茫然看她,而后似还认真思索了番,才摇头:“不是吃的。还能干什么?”
桑宁不明所以。
但看少年如此认真,她愿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看月亮。”
“放烟花。”
“喝酒。”
桑宁挠挠头,她前世也没什么家人,中秋都是独自一个人过,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要说中秋最大的特点,当然就是全家团圆。
可显然,这时候说的不可能是这个。
“我不知道了,我以前就是看电视。”
“看什么?”
桑宁说的太小声,霍长安又追问。
“就是看戏啦!和你听戏一样!”
霍长安看着她就呆住了。
脑子里似乎有一扇门打开,有无数被关着的声音疯狂释放。
他的头像炸裂一般,疼痛难忍,金光闪烁。
“长安,快醒来,活下去,不管遭受什么都要活下去!”
“……不管遭受什么都要活下去!”
“长安,这个中秋,大哥不能陪你听戏了。”
“有机会给大哥烧纸,你给大哥唱一遍吧!”
“不能陪你听戏了。”
“你给唱一遍吧。”
京城人都知,霍家四公子爱听戏,爱听评书,爱看斗鸡,爱管闲事。
整一个自由潇洒的闲散公子。
谁想,霍家大郎临死前的要求,竟是让他唱一曲。
可见真的是对这个弟弟无从要求了。
拉人的衙役发出叹息。
“霍长安,你怎么了?头疼吗?”桑宁大喊。
霍长安抱着头,闭着眼睛,似受到强烈的刺激,脸煞白无血。
他的脑袋也没受伤过呀,怎么会这样呢?
桑宁急忙从空间采了一朵安神的花。
掰着他的嘴就把花塞进去,又想弄水出来给他喝时,霍长安猛地抬头,双臂一揽,再一次搂住了她的腰身。
然,这次力气更大,桑宁直接扑到他身上。
轮椅失去平衡,后翻了。
……
去年中秋节,霍长安请了一个戏班子进府,唱了一出《青衫记》。
裴兴归衡。
是讲游子裴兴,少年离家,经历种种,几十年后的中秋佳节,再次回归故土的故事。
故事也叫:燕归巢。
旧燕归巢,故人重到。
霍长安躺在地上,紧闭的眼睛,渗出了一滴泪。
挣扎的桑宁就不动了。
美男流泪,别有风味。
但她绝对不受影响!
“不是,大哥,咱能不能先起来?我不太习惯趴人身上。”
“宁儿,我兄长,可能真活着。”
“真的????”
霍长安睁开了眼,眼底微湿,还泛着红,嘴巴却大大的咧开来。
“大哥那么聪明,他一定是做了安排。”
但是为什么到现在他们还没出现?
难道是中途又出了什么变故?
桑宁眼睛睁的大大的,呆呆愣愣的看他。
她双手撑在少年肩膀两侧的地上,抬着上身,腰还被紧紧箍着,下身压在他身上。
此刻两人的姿势万分惹人遐思。
霍长安眼睫轻颤,手紧了紧,没有松开。
“宁儿,你说大哥他们为什么还没来找我们?若他们真的脱险,流放路上就应该追上来了。”
是啊!
如果他们真的活着,不可能弃家人于不顾,就是病重也会追上来。
两人的神情又渐渐凝重。
“哎呦喔,哎呦喂……哎呦呦……哎呦呦呦呦……”
"我说你们在家不成吗?哦,在家人多。哎呦喂,是我们不懂事了!"
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到了二人。
徐五德四指并起,中间又留一条缝,一边咋呼一边看,又一边呵斥身边的两个同伴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