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宁却因为他的这句话更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祁渊你能不能别闹了。”
四十万涅槃铁骑进入安国,那不是宣战是什么?
这哪里是护她回国的,这根本就是助她夺位的。
“宁儿你不想吗?”
祁渊在她掌心摩挲,语气低沉,带着蛊惑的味道,“不想做安国女帝,受朝臣跪拜、百姓膜拜吗?”
“待到那时,整个安国天下都是你的。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不好,至少现在不好。”安慕宁在这时收回了手。
她看向他,一字一句道:“祁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你自己活不过三十岁,所以想要破釜沉舟为我拿下安国是吗?”
“我告诉你,我不要。”
“我不要四十万涅槃铁骑血洗大安,也不要四十万涅槃铁骑被六十万大军前后夹击、左右围攻。”
“我不要他们血流成河,不要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我不要再让战乱毁了我的安国!”
祁渊定定地看向她。
“你想要的是兵不血刃拿下安国?”
“祁渊……”
安慕宁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看着他,她将他的手放在她脸上,如同一只小猫,轻轻地用脸蹭了蹭他的手,暖声细语地告诉他:“我想要的,是你活着。”
祁渊瞳孔微缩。
他笑了一声,舌尖抵在后槽牙上,敛着眸,正眼含审视地看着她,一时间他竟分不清她到底是演的还是真心的。
如果是虚情假意,她为的是什么?
怕他用她的名义起兵造反,最后四十万涅槃铁骑被六十万大军击溃,她成为乱臣贼子而死吗?
那对比起来,确实是做祁昱珩的太子妃好太多了,至少做祁昱珩的女人,她能有朝一日当上一国王后。
祁渊渐次冷笑。
她在他眼底看到了猜忌,还有暗流涌动的猩红。
她知道他看懂了她的算计。
安慕宁决定再拱一把火。
下一瞬,她死皮赖脸地撞进他怀里,力道之大,以至于马车一颠,祁渊将手抵在后座上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主子爷您没事吧?!”谢瞻出于本能地警觉。
祁渊没说话。
安慕宁看着他手上暴起的青筋,一狠心,单膝跪在马车上,掐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咬了下去。
祁渊疼地“叱”了一声。
“你还真是放肆。”
强吻他也就算了,现在就连他的脖子都敢掐了。
“被你咬破了。”他指他的嘴唇,指腹抚上去,一道殷红,可因为嗓音暗哑到了极致,马车外的谢瞻听到后当即老脸一红——
嘚,马车里的是王妃,他家主子爷能出什么事,真要出点什么事,也不过是男女之间那点旖旎的事……
谢瞻不敢再想,轻咳一声,勒着身下骏**缰绳相当上道地退到了马车后面好几步的距离。
本来还围着马车一圈,以随时护卫的涅槃铁骑,见状也全都乖乖地往外散开:“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而马车里咬人的安慕宁,先发制人地呜咽了起来。
“只有不拿下安国,不给我一个可以完完全全容身的地方,你才会放心不下我,才会不离开我与我生死两茫茫不是吗?!”
祁渊深吸了一口气。
“安慕宁,起来。”他命令。
她撒泼打滚,将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不起,就不起,你若是会在两年后离开我,我就黏你身上当你讨厌的狗皮膏药也不要离开你。”
又直白又土的情话将祁渊气笑了:“起来——”
安慕宁在他声线里听到了妥协,知道这一局对峙她赢了,这才软绵绵地从他身上挪开。
他伸手,粗粝的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渍,那一瞬他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大概是,她要骗,那他就信吧,就算她骗得拙劣,他也有一万个法子替她圆谎,谁让……他满心都是她呢……
“主子爷,真的只让三千名涅槃铁骑随王妃进京吗?”
次日,望着安慕宁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入安国京城,乔装打扮的谢瞻忧心忡忡地看着身侧同样乔装打扮的祁渊。
“嗯。”祁渊点了头。
她执意如此,他能拿她怎么办?
回程途中,谢瞻问:“方才王妃进京城的时候,属下听您提醒王妃,让王妃小心提防那个向安帝、安后谏言的僧人是为何?”
祁渊的脸色在这时沉了下来。
“若是能在此时此刻知道玲珑山有矿脉,而且矿脉还是在熙妃娘娘坟下之人,或许是——重生之人。”
谢瞻双目瞪大,不可置信道:“这个世间竟然还有人和您和王妃一样,是重生归来之人?!”
祁渊并不确定。
他嗓音低哑道:“上一世,为了给她陪葬,我带着五十万涅槃铁骑踏平了安国,尸殍遍野、血流成河,我唯独放过了玲珑山。”
“因为那是她母妃的墓地。”
“我无意扰熙妃清净,也为了让她没有遗憾,将她母妃的坟迁到了皇陵,正是那一次迁移,我在熙妃娘**墓下看到了矿脉。”
谢瞻恍然大悟:“矿脉应该在两年以后才被发现,这一世,若是有人知道矿脉的存在,一定是因为他是上一世的那个时候也在场!”
谢瞻一针见血地问道:“主子爷,那上一世在场的人有哪些您可还记得?”
祁渊没说话。
他颀长而立地站在那里,周身气场冷沉地可怕,彷若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个眼神就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对于那个人是谁,谢瞻不敢再问。
他转移话题道:“那您方才提醒王妃,岂不是……暴、暴露了您也是重生的身份?”
提到安慕宁,祁渊周身逼人的气场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笑了一声:“本王自是没有原封不动地告诉她,当然,哪怕本王不承认,她也早已认定了本王的身份——”
像是在和谢瞻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祁渊道:“这是她和我的第二世……”
安慕宁这个女人很聪明,起先她不确定,三番两次试探他,在她确定后,她就只字未提。
“主子爷。”谢瞻突然屏息,视线瞟向身后:“有人在跟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