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没问他受谁指使, 只问:“你们原本打算把我妹妹骗到什么地步?”
男人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她。
楚云梨**再次逼近。他脱口道:“就娶她,然后虐待她……”
气死人了。
真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在当下女子名声大过天的情形下, 这样对待一个未婚姑娘,比杀人还恶毒。楚云梨越想越气, 手中**毫不客气冲着他的脸颊划下。
鲜血冒出, 男人惨叫连连。
楚云梨带着血迹的**再次逼到了他的喉咙上:“谁指使你的?”
男人已经毁了容, 想到也不能靠脸吃饭, 只觉前路一片黑暗。本想破罐子破摔不再说出幕后指使, 气死面前的女子。结果, **又落到了脖颈之上。
面前女人伤人时眼睛都不眨,仿佛就跟碾死一个蚂蚁似的平淡。男人是真的不敢赌,蝼蚁尚且偷生,他不想死。
看见女子又要动手, 他吓得魂飞魄散:“是陆老爷!”
楚云梨眯起眼:“哪个陆老爷, 说清楚。”
“是陆坤。”男人呜呜哭着,眼泪混着血水流下:“他是大老爷, 逼我做事,我不敢不做呀。”
楚云梨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站好,带我去找他。我要你们当面对质。”
陆坤如今住在外城, 院子不大,他离开的时候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连配饰都是被卸了的,最值钱的就是一身衣衫。是将伺候他的那些通房丫鬟全部卖掉,才勉强有了这个院子栖身。如今只剩下他们夫妻和一双儿女。
男人名玉泽, 一脸生无可恋地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陆坤,他看见玉泽,瞬间门皱起眉来:“你的脸怎么了?”
玉泽没答,侧身让开了身后的人。
楚云梨强势地踏进门。
陆坤色相微变。
只一瞬间门,楚云梨就察觉到他看过来的怨恨目光。顿时冷笑连连:“你恨我,你凭什么恨?”
对着一个曾经做过通房丫鬟的女人,陆坤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客气,在他眼里,李端月能够有如今的风光,全都是陆庆安给的底气。
没了陆庆安,她什么也不是。
他冷哼:“你来这里做甚?怎么,要替我那个侄儿杀我全家?也只有你这种自命不凡的女子才会觉的男人会爱你至深。他根本就是利用你,先是靠你解了身上的毒,又以娶你为妻做饵,诓你帮他办事……”
“住口!”楚云梨呵斥。
“被我说中了。”陆坤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他已经死了。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楚云梨恍然:“所以你恨我?然后找来这种混账欺负我妹妹?”
笃定的语气。
陆坤别开脸:“我劝你聪明一点,别被人利用了还帮人家数钱。”
楚云梨若有所思。
陆坤以为有戏:“小月姑娘,你现如今所拥有的都是别人给的,如果人家收回,那你就什么都剩不下。你帮我一个忙,回头我家春华楼送你,分你一半陆府家财都可。”
“做什么?”楚云梨随口问。
“给陆庆安下点药,我准备好药,你直接下了就行,放心,那药无色无味,人吃了只是像生了重病,绝对不会被发现……”陆坤见她沉了脸,道:“他对你,没你以为的那么好。这世上所有的一见钟情,其实都是见色起意。也就是你年轻,才会被他欺骗。别傻了!”
楚云梨忽然问:“当初的陆老爷就是被这种药毒死了,对不对?”
陆坤噎了下:“你就说干不干吧!”
楚云梨还有件事要问,眼神在玉泽和陆坤身上扫视,问:“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玉泽不敢不答,实在是这女人太狠了,他忙道:“陆老爷是以前去画坊上消遣的时候认识我的。”
楚云梨心中涌起了一股恶心。**,陆坤竟找这种男人来算计端华,这根本就是不给人留活路,简直死不足惜。
她越想越生气,欺身上前一把揪住陆坤胳膊狠狠一撇,听得咔嚓一声,随着陆坤惨叫,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滑落在地上。楚云梨余怒未休,又狠狠踹了几脚。看向被她这一番动作吓得缩到了角落的玉泽道:“你,好好留在这里伺候他!”
玉泽不敢不答应啊,忙不迭点头。
楚云梨又踹了一脚。
恰在此时,陆苗娘从屋中奔了出来,噗通跪在楚云梨面前:“姐姐,放过我爹爹吧!求你了。”
楚云梨一眼就看到她被掐红了的腕子,抬眼看见她跑出来的那间门房中,有中年妇人紧紧拽着儿子,对上她眼神,母子俩都吓一跳。
陆夫人受了惊吓,手中抓得没那么紧。陆苗**哥哥趁此机会甩开母亲,跑了出来。
“求你放过我爹,我给您磕头。”
楚云梨无言。
之前就听陆庆安说过,这对兄妹俩经常照顾他们兄妹,如若不然,兄妹俩都早两年就没命了。
因为兄弟姐妹四个最早的时候都是由陆庆安他爹教的,年纪大点,就将陆庆阳送到了书院读书,也特意找了人教导陆苗娘。
所以,这兄妹俩比较正直,没什么坏心。落到如今地步,也是被他爹给牵连了。
楚云梨转身就走。
她身后,一阵鸡飞狗跳。
关键是所有的银子都已经花光,这受了伤,还得请大夫。
陆庆阳抹了一把脸:“我去找同窗借。”其实自从家中生变后,那些同窗就已经不再约他出门了。
陆苗娘知道这事,一把抓住了兄长,眼泪汪汪地道:“别去。哥,求你了,你走了我害怕。”
看着这样的妹妹,陆庆阳舍不得,其实他也明白,去了多半也是白跑一趟,想了想道:“我今儿还没去街上摆摊呢。”
之前卖了那些通房丫鬟,赚得的银子只够买下这个院子,一家子吃喝没了着落,他就去支了个摊子,帮人写封书信三五文,一开始还不够他自己吃。由于字写得不错,后来慢慢有人求字,这才将家养了起来。
但他不知道父亲吃饱穿暖之后又在外头搞了这些污糟事,心里不是不失望。
可又能怎么办呢?
父亲哪怕有千万般的不是,哪怕对不起这天下所有人,但没有亏待过他们兄妹。别人可以厌恶他责骂他,唯独兄妹俩不行。
听了兄长这话,苗娘默默松开了手:“那你去吧!一会儿我给你送饭。”
陆庆阳往外走时,看到了门口处缩着的玉泽:“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很穷,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你。”
玉泽心里发苦:“可那女人那么凶,我要是不留下,她会杀了我的。”
陆苗娘看到这人就特别厌烦。过去那些年里,父亲身边的女人一直就没少过,为此,母亲落了不少泪,但她做梦也没想到,父亲在外不只找了女人,还找了男人。
“你到我家来,画坊那边怎么办?”
“我也不能回去啊!”玉泽心里发苦:“我先去赎身,稍后就搬来。你们放心,我住屋檐下,有两片瓦遮雨就行。”
语罢,拔腿就跑。
*
关于陆坤干的好事,楚云梨一点儿也没瞒着,当天就告诉了陆庆安。
陆庆安本也没打算就此放过陆坤,不成想他这么会找死,当即就让车夫将自己送到外城。
陆苗娘开门看到堂兄,勉强扯出一抹笑。
“苗娘,你爹呢?”对于陆苗娘过去的善良,陆庆安心里记着,不打算针对她。
陆苗娘自从兄长病情好转之后,心里就特别怕他。实在是那天将他们一家子赶出来时的那种冷漠吓着她了。
她不想回答,却也明白糊弄不过去,爹就在这个院子里,又走不动。颤颤地指了指。
陆庆安推开门,刚好看见陆坤抬手打翻了婶娘捧着的碗,还破口大骂:“这什么玩意儿?跟喂猪似的,老子才不吃。”
难为他伤了腿走不动道又剩下一条胳膊了还这么灵便。
碗摔在地上,粥洒了一大片。
如今没有丫鬟伺候,陆庆安就看见婶娘忙蹲下身去捡,余光撇见他出现在门口,无措地搓了搓手:“庆安来了。”
陆坤冷哼,别开脸,根本就不看门口的人。
陆庆安一步步踏进去:“你找人欺负端月的妹妹?”
“不是我。她胡编的。”陆坤张口就来。
陆庆安眯起眼,一把揪住他伤了的胳膊,将人捏得惨叫不止,稍微一用力将人拖到了地上,狠狠踩了他一脚。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又狠又辣。
陆夫人都被吓得缩到了角落,不敢往这边看。
陆坤没想到侄子也这么狠,痛得眼前阵阵发黑,却又不敢闭眼,他生怕下一瞬就被侄子给弄死:“庆安,疯了吗?我是你的亲叔叔,你在这个世上又没几个亲人,真把我打死了,怎么面对你爹?”
“你这个伤害了我爹的人,都敢面对他,我有什么不敢的?”陆庆安一脚踩住他的脖子,把人踩得面色紫胀。
陆坤喘不过气,一瞬间门,真的觉得自己会死。他用完好的那只手去掰侄子的脚踝:“放……放过我……我……我有东西……”
不用看,也知道是陆家夫妻的遗物,原主已经不在了,陆庆安不觉得那点东西还有什么要紧。
“我爹娘都已经不在,还会在乎那点东西?”
陆坤:“……”
“饶……饶命……”
他真的怕了,如果知道小两口一个比一个狠,他真不敢做那些事。本来只是想报复一下李端月,让她们姐妹俩痛苦的,现在想来实在太过草率。
陆庆安狠狠一脚,把人踢得滚了几滚。
陆坤不想晕,可头撞上门槛,砰一声后,他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