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王氏见过皇上、娘娘!”
离杨束十米远,妇人高声喊,对他们行跪拜之礼。
“参见皇上、娘娘。”男人扑通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额头的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杨束瞧着这一幕,眉毛扬了扬,两人应是相熟的,但情绪完全相反,一个激动喜悦,另一个惶恐不安。
古代也拐卖妇女到深山?
“起来说话。”杨束温声开口。
“你二人是什么关系?”
“禀、禀皇上,她、她是我婆娘。”男人颤着声,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杨束看向妇人,“可是明媒正娶?”
意识到什么,妇人忙点头。
“民妇的父亲考过府试,在他的教导下,民妇识得几个字。”
“世道艰难,读书糊不了口,人总要奔着活路。”
“大柱有力气,勤快,不闹旱灾,家里能有些余粮。”
妇人努力把话说清楚。
“这两年越发难过了,赋税加重,盗匪横行,哪怕我们再勤快,也吃不上饭。”
妇人声音哽咽,想到了自己饿死的小姑子。
才十四啊,花一样的年纪,人却跟树干一样枯瘦。
闭眼前,她反复说想**大米走。
可村里哪有米,便是米糠都难寻。
人咽了气,他们也没求来大米。
杨束拿过侍卫手上的腊肠,递给妇人,“安心,日子会越来越好。”
看着腊肠,妇人眼泪决了堤,她抱紧身边的男人,嚎啕大哭,“大柱,熬到头了,我们熬过去了。”
男人眼眶通红,安抚了妇人,他朝杨束磕头。m.bīQikμ.ИěΤ
“都停停,皇上和长公主来了!”
妇人沿着田埂叫喊,把村民聚集了过来。
杨束让方壮把腊肠和肉干等东西发下去,扫视了眼众人,杨束朗声道:“册子朕翻阅了,可有没收到粮的?”
“府衙全天都有人,要被遗漏了,尽管找他们。”
村民没说话,同步跪下,朝杨束磕头。
他们遇上了顶好的皇帝,不仅没用帝威压他们,还关心他们有没有收到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是谁开始喊的,不过片刻,声音就壮大了。
哪怕杨束是演戏,他们也欢喜。
每家一包腊肠,这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他们活了这么久,当权者里,只有杨束关心他们的死活,不是一味索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束走远了,声音还没散。
众人高吼着,声音里满含期望,把自己过往的辛酸吼出来。
马车里,杨束摩挲着木牌,封建时代的底层人民,愁的从不是地位、情爱,他们从生到死,只愁温饱。m.bīQikμ.ИěΤ
你要能让他们吃饱饭,哪怕你德行差,行事荒唐,他们都会坚定的拥护。
“媳妇,这样的场景,我们一路走来,见了许多了,可每一次,都让人心绪翻涌。”
“记得在嵇县,我们面对的并不是欢迎,而且防备。”
“直到大米吃进肚,官员切实做事了,那些人的敌意才消减。”
“剿灭了附近的土匪窝,修葺房屋,他们才相信帝王会真的为百姓谋福。”
“走的时候,我们收到了四车咸菜,一车窝窝头,礼物实在简陋,可这些,却是他们唯一能拿出来的。”
杨束缓缓述说,眸色悠远,“不能否认,群众里有很多歹人,但大部分,淳朴善良,只要给点好,他们能把命给你。”
“政令不变,我拿下的城池,一寸也不会失。”
杨束捏紧木牌,目光灼灼。
崔听雨抬眸瞧他,杨束的野心远超他的悲悯之心,但让人庆幸的是,他的野心不仅是得到天下,更重要的是建设。
在杨束的画卷里,他的子民不能衣衫褴褛,最低都得吃得起饭。
“是不是很俊?眼都舍不得眨。”杨束侧头,吊儿郎当的笑,调戏崔听雨。
崔听雨美目流盼,转了眸,轻嗔杨束,“没个正经。”
“那我‘正经’给娘子看?”杨束满眼意味,目光一寸寸下移。
崔听雨拿碟子里的窝窝头堵了杨束的嘴。
杨束哭笑不得,施法还没开始,就被迫结束了。
再走了两地,杨束和崔听雨去了府衙。
……
“大人!明鉴啊!”
“我们兄弟二人,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也就恐吓,打几巴掌,没要人命啊!”
“是,我们抢了财物,但抢东西不至于判死刑吧?”
“大人,您就给个悔改的机会,河道不是要人?把我送过去,不仅省银子,还多了个劳力。”
孙望扯着嗓子嚎,咚咚磕头。
“大人,他腿伤了,干不了什么活,我手脚健全,力气大,一个能顶两个!”
江伍往前跪了跪,表现自己。
“龟孙子,你还是人吗!”孙望肺差点没气炸。
“大哥,是你先伸脚绊我的,我无情也是你逼的!”江伍扭头,不看孙望。
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这可是孙望自己说的。
“我要和你割袍断义!”孙望满眼悲愤。
闻言,江伍撕下块衣摆丢给孙望。
“你!”孙望眼睛圆瞪,就要扑过去打江伍。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了。
四十岁的县令,不怒自威,他盯着两人,斥道:“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有没有作恶,由不得你们争辩,待事情查清,便知是斩首,还是充劳役。”
“将他们押下去。”县令对衙役道。
“大人,义荣寨,孙望是大当家,小人都是听令行事!”
被拖走前,江伍大声喊。
孙望一口唾沫吐过去,“老子就是个本分的庄稼汉,要不是你怂恿,我会落草为寇!”
“那些主意,哪个不是你出的!”
“我怂恿?”
江伍踢蹬着腿,“也不知道谁趴在田里痛哭流涕,叫嚷着不想活了。”筆趣庫
“我就过去安慰一下,被你强拽上了山!”
“我就不该发善心,我怎么没给你一根绳子!”
“呸!”
被衙役拉着,两人碰不到对方,就疯狂吐唾沫。
场面一团乱。
人群外围,杨束微蹙眉,让方壮去打听情况。
没一会,方壮就回来了,“皇上,那两个是山匪头子,被手底下的人绑来的。”
“作了多少恶事,尚不知道。”
“都不想死,就把屎盆子往对方头上扣。”
杨束抱手,眉毛扬了扬,这群山匪,倒是很一致,道友能死,贫道不能死。
“瞧瞧去。”
累了一天,杨束想放松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