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奉上了丰厚的诊金后,让人将李太医送出了镇国公府。
之后,王氏又仔细叮嘱了姜南秋一番,让她安心养胎,其余的什么事都不必管。
姜南秋乖巧应下,相与王氏提一提王汝玥的事,可转念想到四弟这一行人还未入京,一切都尚未可知,她如今多嘴多言地惹了王氏不快,才是对王汝玥不利。
黄昏之时,景安之匆匆地赶回了镇国公府。
他在皇城司当值的时候就从阿吉嘴里知晓了姜南秋有孕一事,刹那间,初为人父的喜悦袭上他的心头。与此同时,与心悦之人诞育生命的骄傲也霸占了他的心绪。
景安之很高兴,眉宇间都是跃然又生动的欢喜。
连皇城司的同僚们也好奇地问,“安之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般高兴?”
景安之翘起了嘴角,笑着道,“**内有喜。”
同僚们立时说了好些恭贺他新的麟儿的话语。景安之摆了摆手道,“女儿也好,儿子也好,都好。”
若是秋儿生下个男子而,便能堵住外头的闲言碎语,她也能安心自在地做他的妻子。若是秋儿生下女孩儿,先开花后结果,怎么样都是好的。
况且景安之私心里也盼着能得一个如姜南秋这般温婉动人的女儿。女儿肖母。景安之想想就开心。
今日景安之归心似箭,问了好几次阿吉镂刻里的时辰。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值,御前总管王德又来乾清宫堵住了他的去路。原来沈贵妃要为六皇子纳侧妃。
“贵妃娘**意思是,世子的妹妹年纪都不合适,可是您的表妹们却有好几个待嫁闺中。栖霞公主入不了您的眼,便只能在六皇子的婚事上与贵府再续前缘了。”王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景安之闻言蹙起了眉,他心中十分恼火。只是他习惯了在御前遮掩自己的喜怒,当下也只是漠然地说了一句,“哦。”
随后,他理也不理王德,便出了皇城,回了家中。
一回府,景安之先去瞧姜南秋。
因见她面色红润,便稍稍安了心,只道,“我有些事要和父亲母亲商议一下,一会儿再来陪你用晚膳。”
景安之嘴角虽扬着笑意,可那双璀亮的眸子里却隐隐划过几分担忧。
姜南秋目露忧光地问他,“爷可是遇到上了什么难事?”
她如此心细如发,景安之便是想瞒着她也瞒不过去。
景安之只得叹息道,“沈贵妃瞧上了宁亲王府的几个表妹,要从中挑一个给六皇子做侧妃。”
姜南秋一征,手里握着的茶盏差点砸落在地。
“六皇子已成了活死人,即便如今保下条命来,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死去。”姜南秋激动地说道。
景安之慌忙地握住了她的手,并柔声道,“你先别急,我会去与父亲母亲商议,绝不会让沈贵妃得逞的。”
六皇子有如今这副模样,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都不愿将女儿许给他。宁亲王府长房里的两个嫡女都已出嫁,王汝玥是宁亲王府二房的庶女,她上头虽有两个嫡姐,可一个已经定下了婚事,另一个被娇宠着长大。
若是沈贵妃真瞧上了宁亲王府的女儿,宁亲王府的长辈们在权衡利弊后多半会将王汝玥推出去,让她嫁给活死人一般的六皇子。
她们并不在乎王汝玥的死活。
可是姜南秋在乎。
尤其是今日王汝玥救了她与腹中胎儿之后。想清楚这一点的姜南秋,便回握住了景安之的大掌。她十分迫切地对景安之说,“爷,今日那乞丐也多半是沈贵妃的手笔,若不是玥姐儿救了我,我还不知能不能活着见爷呢。”
说着,姜南秋便哭了起来。
一年前,她也被宋氏许给了那残暴可怕的鳏夫做妻子。
当时,她心如死灰,在绝境之中只想着有人能救她一把。所以他将每个月做针线活省下来的银钱统统花了出去,让婆子们去打听京城有没有世家公子急着娶亲的。最好是家里生出了什么变故的。
婆子收了银钱,替她打听除了镇国公府在相看正妻。
且那世子妻不肯挑高门大户里的闺女为妻,只往小门小户里选。
姜南秋置之死地而后,大厅得知了每月十五是聚宝斋交账给少东家的日子。
她就求了宋氏,在十五这一日去了聚宝斋。她守株待兔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景安之的车马。
于是,她悄悄地走到了景安之身前,不小心跌进了他的怀里。她在赌,赌景安之会看上她。毕竟她的家世完全符合景安之的要求。最后,她赌赢了。所以,她更能感同身受王汝玥的处境。
姜南秋想,当时,她在绝境中只能自救。
如今,她已拥有了丈夫的尊重和权势地位。所以,她有能力去拯救王汝玥。
顷刻间,姜南秋满脸是泪地望向了景安之。她温柔地缠住了他坚固的臂膀,轻轻地将自己的雪软靠了上去。用她百战百胜,从无败绩的柔弱又楚楚可怜的眸光对他说,“爷一定要救救玥姐儿,沈贵妃不过是为了报复妾身而已。玥姐儿是被妾身连累的,妾身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玥姐儿断送自己的一生。”
姜南秋一落泪,景安之的心便仿佛被人攥紧了一般憋闷不已。
他慌忙伸出手要替她拭泪。语气软和又满是怜惜。,“别哭,我会想法子的。”
好不容易劝好了姜南秋,景安之又将容嬷嬷唤进了屋。
他细细地嘱咐她,“哄着夫人安睡,别让她想东想西地伤了身子。”
容嬷嬷笑着应下。
景安之离开了秋阑阁,先去了一趟景德山所在外书房。
景德山也听说了儿媳怀孕一事。
他心里很高兴,与王氏说笑着道,“总算是对得起景家的列祖列宗了。”
自从荣梦晗被赶出了镇国公府后,景德山与景安之的夫妻之情也缓和了不少。今日景安之来了外书房后,景德山更是笑着将她唤到自己身前。只见他满脸慈爱地瞥了景安之一眼,道,“往后就是要做父亲的人了,行事要更谨慎大方一些。”
景安之拱手行礼道,“父亲说的是。”
父子见礼后,景安之面有郁色,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口道,“父亲,沈贵妃似是将六皇子痴哑的仇记在了我们镇国公府头上。”